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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书|探究真实世界里的社会学——米尔斯《社会学的想象力》读书

   2016-07-21 10:30   作者:   编辑:郭晴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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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是美国社会学家米尔斯诞辰一百周年。米尔斯以批判资本主义和社会学研究中的过度定量化倾向著称,这样一位学者,按理说在自由主义和定量主义占据主流地位的中国社会学界,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。让人欣慰的是,出版学术界对于他的诞辰一百周年还是有所回应:年初,南京大学出版社再版了米尔斯的《白领:美国的中产阶级》一书;而他关于社会学研究的集大成之作——《社会学的想象力》,也即将由北京大学出版社推出全新译本。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上,重温《社会学的想象力》这部名著,对于我们纠偏当下中国社会学界的一些不良倾向,很有裨益。

论书|探究真实世界里的社会学——米尔斯《社会学的想象力》读书札记

与书名相对应,米尔斯在书中最重要的观点,就是:好的社会学学者,要善于把个人生活体验运用到社会学理论的建构之中,而这种能力,就被称作“社会学的想象力”。米尔斯对于“社会学的想象力”的强调,跟他对于社会学研究中过度定量化、琐碎化倾向的批判,可谓是一枚硬币的两面。社会学中的定量主义方法论,尽管跟韦伯提出的“理想类型”理论有着某种内在关联,然而它发展出的过度模型化、数字化的倾向,已经完全背离了“理想类型”理论的初衷。在现今的社会学定量研究之中,千差万别、情况各异的个体,都在科学的名义之下,被简单化约为一个个数字。研究者们围绕这些被建构出来的数字展开种种分析和论证,而对这些数字背后的活生生的人,却已经视而不见。从有血有肉的个体到冷冰冰的数字,这样的简单化约,不只无法反映韦伯“理想类型”理论中力求揭示的事物的本质特征,相反可谓是对人采取的另一种方式的“异化”。由于定量研究已经把人剥离在外,这样的研究自然不会看重研究者个人的生活体验,而是一昧醉心于各种模型的建构和各种数据分析方法的运用。这种过度数字化的不良倾向,就连很多坚持定量研究的学者看来,也是必须改进的。正基于此,香港科技大学的吴晓刚教授才会呼吁:把“人”带回到城市研究之中;而南京大学社会学院副院长吴愈晓教授,也多次强调个人生活体验对于定量研究选题发现、假设提出和模型建构的重要性。难能可贵的是,米尔斯早在半个多世纪之前定量主义刚刚成为时尚之时,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些弊端;而他在书中的这些批判,直到今天也仍然没有过时。

米尔斯在书中另一个批判聚焦点,在于美国当时社会学研究中的过度琐碎化倾向。这种琐碎化倾向,可以肇始于默顿在上世纪50年代提出的中层理论。默顿的中层理论,固然是对帕森斯无所不能、无所不包的宏大叙事般的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的一种反动,然而物极必反,自默顿提出中层理论开始,美国的社会学研究可谓是从一个极端发展到另一个极端,用米尔斯书中的话来说,就是完全放弃宏大理论的建构,转向各种细枝末节的具体问题的研究。这种倾向秉承的一种方法论是:各种细枝末节问题的研究组合在一起,便能自然构成对社会整体的研究框架。对于这种观点,米尔斯完全无法认同,他反复强调:没有深刻思想支撑的统计调查,意义是极其有限的;如果没有对于社会的一种整体的思想和理论建构,过分纠结于细节的种种研究,就永远无法反映社会的真实全貌。

论书|探究真实世界里的社会学——米尔斯《社会学的想象力》读书札记

而在本书的附录之中,米尔斯也给出了培养“社会学的想象力”的七种路径,它们分别是:重组学术档案;对短语和句子采取游戏组合的方式;对概念和事物分类;思考事物的反面;思考事物的极端面;采取比较的方式;为展示材料而安排资料。这些路径和方法,仍然对于我们今天从事社会学研究具有极强的指导意义。

论书|探究真实世界里的社会学——米尔斯《社会学的想象力》读书札记

最后,米尔斯也强调了学术论著可读性的重要性:学术研究同样要言之有物,避免空话连篇;而这本《社会学的想象力》当中严密的逻辑和流畅的文笔,已经给如何构建学术论著的可读性,提供了完美的范本。

谨以此文,纪念米尔斯先生诞辰一百周年。

2016.7.13晚作于竹林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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