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月,位于北京中轴线北延长线上的中国工艺美术馆、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正式开馆。作为开馆展,“丝绸之路沿线壁画传摹展”,穿越公元4世纪至14世纪的漫长时光,跨越1600余公里的地理空间,引领观众沉浸式体验“丝路丹青”。
展厅中一幅传摹作品——阿艾石窟的《药师琉璃光佛》,原作位于新疆阿克苏库车市北部约70公里处的克孜里亚大峡谷内,此去路途遥远,四周荒无人烟。为了把这些壁画瑰宝“留下来”,每次进入石窟前,传摹壁画的画家们都要带上一天的干粮,搬着厚重的泥板走一段山路,在石窟里一待就是一天,晚上再扛着画好的泥板下来。展览中尺寸最大的作品——位于莫高窟220窟的《药师七佛图》,由12位画家前后花费4个多月时间分工协作完成,每两位画家协作一块泥板。为了保证作品的完整性,每天临摹结束,画家们要对6块泥板进行对板、微调,工作之繁杂、任务之艰巨,可想而知。
作品《说法图 焉耆七个星佛寺遗址》牵引出位于新疆焉耆的七个星佛寺的历史痕迹,也道出了大唐圣僧玄奘东传佛教的秘史。1300多年前,唐太宗李世民参考了著名高僧玄奘在西域游历的所见所闻后,开始了向西域拓张的征途。这一决定直接让中原和西域断绝三百余年的“嫌隙”得到了充分填补。安西都护府是唐太宗李世民在公元640年于西域设立的管辖单位,公元644年,随着唐朝在塔里木盆地的扩张,焉耆被立为“安西四镇”之一。
那么,焉耆七个星佛寺与圣僧玄奘有何关系呢?焉耆,又名“阿耆尼”,梵文意为“火焰”,是佛教东传的一个重要枢纽。早在东晋高僧法显西行天竺之时,就有了中国最早关于当时还被称为“乌夷国”的焉耆的佛教文化的记载和描述:“复西北行十五日到乌夷国。僧亦有四千余人。皆小乘学。”(东晋《法显传》)
公元628年,大唐高僧玄奘离开长安城去往西域已经过了半年,这正是他离开高昌国前往拜访西域的第三个国家“焉耆国”之时。到了焉耆,玄奘发现此地佛教盛行,“伽蓝十馀所,僧徒二千馀人习学小乘佛教说一切有部。经教律仪,既遵印度。”(玄奘《大唐西域记》)
焉耆和高昌相邻,两国常年因为争夺过往商队的税收权而争斗不休。由于玄奘和高昌国国王麴文泰的友好关系,以及高昌和焉耆的家国仇恨,玄奘在焉耆并不受欢迎,并且焉耆不肯给玄奘换乘的马匹,玄奘仅在焉耆停留了一晚就离开了,也许就在七个星佛寺内短暂逗留。一路向西,才能体现玄奘的人生价值。
展品中一幅《老者像》,摹自苏巴什佛寺遗址壁画,画中老者宽额巨目,须发似波浪起伏,容貌状若西域人。历史上苏巴什佛寺遗址正是玄奘在《大唐西域记·屈支》中所记载的昭怙什寺,位于当时的龟兹国境内,曾接待过来自中土和西域的许多高僧。这些高僧的影子至今回荡在昭怙什寺的殿堂之中。《大唐西域记·屈支》记载:“荒城北四十余里,接山阿,隔一河水,有二伽蓝,同名昭怙厘,而东西随称,佛像装饰,殆越人工……东昭怙厘佛堂中有玉石,面广二尺余,色带黄白,状如海蛤。其上有佛足履迹,长尺有八寸,广余六寸矣……”
公元630年,玄奘万里跋涉到了龟兹,或许他在高昌受到尊崇礼遇的缘故,当他到达龟兹的时候,龟兹国王也带领文武百官和高僧大德到城门外迎接,并在其后得到了王室的厚待。居留期间,唐玄奘来到距离龟兹王城东北约20公里的昭怙厘寺,拜访龟兹国师木叉毱多。后者是个得道高僧、饱学之士,曾经游学天竺20余年,博览经书,尤擅“声明之学”(梵文语言学),在龟兹拥有崇高的威望。对于玄奘的拜访,他的内心却带着轻视。他对玄奘法师说:“天竺路途遥远,一路艰辛。你就别那么辛苦跑到天竺去取经了。在我们龟兹,什么佛经都有,你在这里好好学习,把我们这里的经取回去就可以了。”随后,两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经赛,最终,输掉辩经赛的木叉毱多,反而帮助玄奘法师提升了在龟兹乃至整个西域的声望,并助推了此后的取经之旅。(戴华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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