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年来,谍战小说备受瞩目,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阅读甚至文学的生态,增加了文学叙事更多的可能性。《醒来》是小说家海飞谍战小说的新作。
海飞毫无疑问是一位成功的谍战小说家及编剧。《麻雀》《惊蛰》《旗袍》等作品的问世让海飞的谍战世界闯入人们心里,而海飞的作品,则成为和平年代的我们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的人们沟通的桥梁。
《醒来》讲述了照相师陈开来目睹师傅被害后,代替他成为中共地下党“西湖三景小组”的成员之一“断桥”,以西湖风景照为接头暗号与“苏堤”、“雷峰塔”、戴安娜联手完成各项任务的故事。小说依旧以谍战为题材,依旧以杭州、上海两座城市为环境,依旧以平凡生活中的“小人物”为主人公,依旧以底层人物的喜怒哀乐、爱恨情仇展开叙事,体现了作家海飞一贯的写作特色。
在《醒来》之前,海飞就已经构建了一个“谍战深海”。著名评论家李敬泽评价海飞的谍战小说时说道:“海飞的‘谍战深海’系列,写的是命悬一线的乱世、孤绝幽暗的人性。”在谍战小说数不胜数的今天,大量雷同作品令读者兴味索然。然而,谍战在海飞的笔下似乎仅仅是一个充满魅力的道具,他用强大的文本张力、想象力和虚构力展示了人性裂隙中的真假善恶,他笔下的谍战故事是关于不可能的可能,绽放了人性的光芒。
当前市场经济条件下,谍战小说已然是一种成熟的类型化文学。然而,一种文学类型成功在类型化,局限也在类型化。当我们提到“谍战小说”时,就已经将其“类型化”了。体现在写作中,就是写作者在无意识中自觉遵循着“谍战小说”的写作模式,轻车熟路地使用“谍战小说”的元素,理所应当地运用“谍战小说”的结构方式。表面上看,类型化使谍战小说的创作之路平坦宽阔,可事实却恰恰相反,写作者的思维越来越局限,创造能力逐渐削弱,创作路径渐趋狭隘。模仿太多、创新无力、粗制滥造、篡改历史……种种现象都在拷问着人们:谍战小说该如何突破类型瓶颈?
《醒来》给出了答案。
虽是“谍战”小说,但人物设定应该“接地气”。海飞曾说:“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英雄梦,我们的剧是做给普通观众看的,主角本身是个小人物,这会让观众在看剧的时候更具有代入感。”比如《麻雀》中剃头匠出身的陈深,《棋手》中电影院同声传译的贺羽丰,《醒来》中照相师出身的陈开来,他们都与传统谍战小说中的主人公不同,不是“全能”的“战神”,而是会哭会笑、有喜有忧的小人物,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无意间卷入战争,经过血和泪的洗礼,最终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谍战人员。
除了正面人物的“接地气”,反面人物的“去脸谱化”也是谍战小说突破类型瓶颈的必修课。大量谍战小说中的敌人都是邪恶愚蠢的,线条单一,人物扁平。而如今读者越来越要求小说体现“真实性”,完全邪恶、毫无人性的人物显然不真实。因此,反面人物需要“去脸谱化”,以反面人物的有勇有谋映衬出正面人物的智勇双全。《醒来》中的“清道夫”杜黄桥隐藏颇深,一众反派人物也无不层次丰富、智勇均衡,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,才制造出主人公陈开来和“西湖三景小组”最难逾越的险境,也让整个故事危险频发,紧张度与吸引力不断升级。
谍战小说还应该在题材上有所创新,有深刻的人文情怀与理想高度。贯穿海飞谍战世界的主题是“惟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”,《醒来》将这个主题发挥到了极致。在《陈开来照相馆》中,陈开来让苏门为他拍下了入党时的照片,说是要寄给胜利以后的自己。海飞说:“从《向延安》到《捕风者》《麻雀》《陈开来照相馆》,再到《惊蛰》《棋手》《唐山海》等,我无时无刻地在这些小说里传达了这样一种‘惟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’的精神。这不仅是一个主题,事实上,这是当时革命者最真实的写照。”海飞的谍战小说立足于底层个体日常生活需求,展现了个人信仰的维度和灵魂的渴望,通过弱者在乱世中的离乱命运与对和平生活的渴求,让读者得以重新思考战争的意义和信仰的方向。谍战小说无论耗费多少笔墨描写战争的血腥和敌人的丑恶,都需要回归和平,预示人性的觉醒。(黄睿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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