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卖车吗?卖车吗?不卖指标废了啊!”还没进北京花乡二手车市场的大门，门外的四五个车虫就挨个询问着过路车。在过户大厅内，还有一些车虫正打着电话，聊着车辆买卖事宜。类似的场景，在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也在发生。
记者调查发现，有车虫正在故意散播不实消息，目的是忽悠车主卖车。如果车主对即将到来的小客车调控新规不够了解，还真有可能上了车虫的套。与此同时，二手车的价格也遭到了打压，有的甚至比平时价格低了几万元。
打压
“卖车吗?卖车吗?”20日中午，花乡二手车市场大门外，四五个车虫正挨个询问着过路车辆。有些车明明只是借道通过，但还是要被车虫们“盘问一番”。一旁的人行道上，竖立着“依法严厉打击场外违法行为”的蓝牌子，但车虫们不为所动。人行道与机动车道之间有一排栅栏阻隔，但为了说话方便，有车虫还把栅栏弄出了豁口，站到了机动车道里边，丝毫不顾人身安全。
在市场过户大厅内，除了正规代办过户的桌椅，还有一些车虫坐在大厅的休息椅上等待生意上门。他们既可以代办过户，也可以收车。这些车虫倒不会对客户们围追堵截，主要是用打电话的方式沟通车辆买卖事宜。
记者咨询发现，现在来卖车的车主，有不少是名下有两辆甚至更多辆京牌小客车的。根据明年1月1日施行的《北京市小客车数量调控暂行规定》，这类车主如果在明年之后再卖车，只能选择其中一辆更新指标。
“现在车价太低了，我都在考虑要不然不卖了。”一位车主表示，现在卖车是为了更新指标买一辆新车。但想着要被收车的人“宰上一刀”，心里总有些不得劲。
在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，同样有不少来询价和卖车的人。车主张静名下有两辆车，今天来询价的她，被一位车虫开出的价格“震惊”到了——她想卖的一辆“马自达6”，只能卖到1万元左右。“上个月我在网上查的，还能卖两万多，你这直接腰斩了啊。”
“您也知道这是上个月查的。”车虫有点儿不耐烦，怼了张静一句，指着附近一辆刚收上来的奔驰说，“瞧见那辆车了吗?上个月收的价格是三十七八万元，今天我31万收上来的，这半个月来卖车的多了。”在二手车区域，停放的几乎都是奔驰、宝马、奥迪等车辆，外观都很新。
另一个车虫听了张静的介绍后，直接告诉她“这车不值钱”，完全没有交易兴趣，低头拿着手机联系业务。张静催促了几次，他才从手机上抬起头来，“你说的这车，我们都懒得收，你要是自己开过来，我不挣你钱，最多一万一二吧。”
话术
二手车卖出的价格为什么这么低?除了卖车的人增多以外，也有车虫在当中“搅浑水”的原因。在市场咨询台，不时就会围上一些“问政策”的车主。这些车主都对新规关于指标更新的内容不甚了解，希望有人能给予专业的解答。咨询台的工作人员则一直忙碌地解决车主们的各种问题：“买卖车的问题我给您回答，指标的事，您得具体咨询指标办。”
咨询台帮不上忙，车虫就会“代劳”解释起来，但他们的话语中往往暗含着忽悠陷阱。在花乡二手车市场的过户大厅，记者以卖车人的身份咨询了一个收车的车虫，报出想卖车辆的型号、外观等信息后，对方表示能给出5万元左右的收车价。
当记者准备向下一个收车人询价时，车虫却突然叫住了记者。
“刚才没问，你这个车是名下唯一一辆还是第二辆以上的?”听到记者说是名下第二辆车时，车虫突然话锋一转，露出了为难的表情。“第二辆车可就不好办了，外迁有点来不及，得给你办本市过户，本市的标不好找!我们找标还得花钱。”
说完，车虫就把刚刚开出的5万元价格砍低了1万元，这1万元就是他找本市指标所需的“手续费”。
为什么卖给本地买主可以，外迁在时间上就来不及?车虫解释道，本市过户后，原车主需要在三个工作日后才能更新指标，外迁过户则在五个工作日后才能更新指标。而记者的车，“必须要在12月27日之前把标更新出来”。记者采访当天是12月20日，五个工作日后已经是28日，来不及赶到27日之前。
这个12月27日，又有什么讲究?原来，更新指标是在“北京市小客车指标调控管理信息系统”网站上进行的，而这个网站从12月27日到31日会暂停所有服务。车虫称，如果不在网站暂停服务前把指标更新出来，明年就没有指标可以更新了，相当于指标作废了。
类似的说法，也出现在了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一些车虫的口中。张静咨询卖车时，车虫都在以“27日前更新出指标”的理由催促张静赶紧卖车。“小姑娘，怎么早不来啊，再晚就来不及了”“再不卖，这辆车只能开到报废了啊。”有的车虫甚至还来了一招推心置腹，“赶紧过吧，要不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钱，太晚了更新不了指标，那不是坑你吗?”
记者发现，居然还有车主连新规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，就稀里糊涂地把一辆2014年的奥迪Q7以低于正常价的价格卖给了车虫，原因也正是因为车虫的“忠告”：“想不亏，那就等着瞎一个标吧!”
一直到晚上五点多，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已经没有了灯光，但市场里仍然人头攒动，有的车主直接打开车辆大灯，在灯光中跟车虫砍价。还有一位车虫拉着前来咨询的车主，试图说服对方，“你要是想卖，我现在可以跟你过去看看车，做好估价。当然我不是催你，关键你明天再来就有点儿晚了，毕竟还得去顺义验车，然后再过户，一天根本办不下来。”
释疑
车虫的说法，到底对不对呢?记者向小客车指标办热线12328进行了咨询，工作人员表示，只要车主是在2020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期间把车售出，将来可以随时更新指标，连原先“必须要在12个月内更新指标”的限制都没有，更没有必要一定要今年12月27日把指标更新出来。比如在今年的12月28日把车售出，明年或后年甚至再往后的时间想买车的时候，再更新指标都来得及。
而记者在花乡二手车市场后方的“门脸店”咨询时，多家车商都表示，只要车主想卖车，当天当场就可以卖，12月27日至31日期间也可以，不存在还得花手续费另寻买主的情况。“我们自己就有指标，你可以卖给我们。”
在新规实施细则中还有这样一条表述，个人名下有两辆以上本市登记的小客车的车主，在保留一辆的基础上，其余车辆可以向符合一定条件的配偶、子女、父母变更或转移登记。但记者在咨询时，有车虫就在刻意回避这项条款，甚至当记者表示“听说明年好像能把车直接转给家里人”时，车虫还摆摆手表示记者理解有误，“车肯定是要先卖的!你把车卖给我们，标才能转给家里人。”
这种说法，也被指标办证明是在忽悠。指标办提示，按照新规向配偶、子女、父母变更或转移后的车辆，再卖出时，车辆依然可以更新指标。如果车主有符合条件、可以进行变更或转移车辆的家人，就完全没有必要现在急于将车卖出。 (记者 莫凡 周明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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