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大一个中国,容不下我的一张书桌——这句话就算不是北岛说的,也可以成为他的内心独白。这容不下,固然有各种外力原因,也有因为诗人本身自矜的“生活与伟大的作品之间,总是充满古老的敌意”而致的原因,因为诗人需要的并不是一张普通、安稳的书桌,而是一张能容下内心激荡的冲突、情感与志气的山河起伏的书桌,这样一张书桌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大气的安放之地,好让所有言词都有一个能归拢的秩序。
北岛不必多介绍,韩东最近在微博上说:“北岛是中国当代文学最伟大的先知”,或者这个形容过于高调,但无可否认他是一代诗歌的开拓者——作为先知或者开拓者,他已经做了他应该做的事。现在的北岛,自足于诗人与散文家的双重身份,超然于知识分子与民间之间,也许这时他终于可以经营自己的一张书桌。
北岛现在的书房位于香港东隅的马鞍山,离他的家走路7分钟的一间服务型公寓中,书房与家之间隔着马鞍山公园,每天北岛穿过公园小径去书房写作。据他透露,在完成《城门开》这部用情至深的散文作品之后,他现在开始尝试恢复诗歌写作,甚至尝试他本来极少尝试的长诗写作。
北岛说自己并非一个藏书癖者,他的书房也许是我认识的作家之中书籍最少的,只有一个书架,以及乱堆在书桌上的正在阅读的书:《叶芝诗选》、《楚辞》、《特朗斯特罗姆诗选》、《巴列霍诗全集》……他的藏书正如他的诗歌写作一样俭省,虽然另有一面书墙的书留在7分钟以外的家,他却愿意书房这里只有他严选的几个诗人的诗集,没有更多。这里没有流放者的漂泊气息,有的只是枯索秋意,映照窗外永远钢蓝色的静海。
北岛就像这静海上的一只漂流瓶,在这个书房中自己把自己打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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