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俗不能如此俗

丧俗不能如此俗

汪义丽

在我的印象中,以前农村办丧事比较简单,也比较正常。爷爷去世后,乡邻亲朋得到消息陆续地前来哀悼。下葬那天,我们孙辈都跪在长辈后面,有人号啕大哭,我们也跟随着哭泣。整个过程,大人们神色凝重,孩童也不嬉戏打闹。但如今的丧礼,跟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。

前不久,舅舅去世,表哥负责办丧事。在筹备过程中,表哥参照别人家办酒的档次,给前来悼念的人准备了回礼——别人家准备的烟是十八元一包,表哥就买二十元一包的。为了让丧礼风光一点,表哥不仅雇了大厨为大家准备一日三餐,还请了道士和鼓乐队。

丧礼第一天,几个道士就上门工作了。他们从早到晚不间断地敲锣打鼓,张罗一些仪式。第二天要去火化,母亲趴在舅舅的棺木上告慰亡灵:“你的孩子们都很孝顺,丧事办得体面。”

第三天是安葬的日子。大家刚吃完早饭后,突然听到几声长长的悲伤哽咽声。“我的父亲嘞!”只见几个披麻戴孝的妇女连哭带唱,“我的好父亲,您是我最亲爱的人!”她们唱完,又开始念叨舅舅生前勤劳。我从没听说舅舅还有女儿,便凑到母亲耳边问,母亲说:“哭丧包给乐队了,三千块钱。”

“女儿”们哭了一会儿,刚被人扶起,《潇洒走一回》的旋律就响了起来。一个衣着浮夸、浓妆艳抹的歌手出来了,她边唱边扭地与“丧夫”(负责掘坟、安葬死者的男子)互动,引得众人哄笑。

到了安葬的时辰,大家都聚到一处进行最后一个仪式——告别。敲一声锣,报一个人的名字,此人就上前向死者跪拜,并给一点钱以谢“丧夫”。“丧夫”会不失时机开玩笑和敲诈,比如“越给越发,他给了一百,你给一百八”；如果有人说没带钱,“丧夫”会半真半假地说“可以刷卡”。“丧夫”的巧舌如簧和抓收入的劲儿,引得现场阵阵笑声,他们也赚得盆满钵满。

就这样,舅舅在锣鼓喧天、欢歌笑语声中入土为安了。听说这样丧事花了五万多元,年过50的表哥又准备出外打工了——他得用两三年时间才能挣回这些钱。

乡俗在改变,但有一些改变,或许真不如不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