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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助动车再起航。所有的怨天尤人,那一刻,风吹云散

2017-12-06 21:38:22 来源:上观新闻

绝尘而去的诱惑

最早在上海见助动车,约上世纪八十年代末,姐夫驱一辆车到我家。那车的发动要一只手转往身后,由后轮部分驱动。他手抓一个细铁杆,往上拉一下,无声息,再上拉两下,有沉闷的低响,车身略摇晃,继续拉,终于有烟雾漫出,发动机声音起来。稍等,加速,轰隆一颠,车前冲,愣头青般蹿出去了。

我冲动:就买这挺胸凸肚很精神的助动车。买来,套上头盔,也油门一踩,上路了。

提速驰入新时代

自然不愁为这助动车找新下家,当时这款车是市场紧俏品。同事好友晓虹,眯缝一双近视眼,左右前后打量这车,询问我驾驭它的好处。我总结:速度比任何交通工具快。因为当年城市堵车,道路总是高度拥堵,但堵车不堵助动车。只要给它一条可钻过去的缝,车便如爽滑的泥鳅哧溜而过。更不说那熟络四通的小街巷,这边一入,那边瞬间而出,七拐八兜,目的地转眼就到。我从城市西南角龙华路出发,去汉口路报社,历中山南路东安路,转乌鲁木齐路,再由衡山路跨越淮海中路,拐入静谧的巨鹿路,再至延安中路,一路行,至南北高架路下面转往威海路,遂直插人民广场。在宽阔的广场,你可油门劲踩高歌猛进,风呼呼灌耳,胸宽心爽。到西藏路左转行至汉口路,前方再几脚油门,浦江两岸新旧楼,排闼而来。关键是,平时近一小时疲惫的骑车路程,现在半小时不到轻松搞定。

狼狈不堪的时刻

更狼狈的事还有一桩:熄火。罢工了,车不走了。各种原因,油箱的真空开关,电路问题,火花塞,高压包,点火器,点火线圈。好好在走,享受超越快感,突然车戛然而止。最惨的是和突袭城市的大暴雨相逢。那年头,城市一下大雨,脆弱的下水道系统排水不畅,道路转瞬水涨几厘米。车在雨中行,在积水的街道走,心心念:莫要熄火了。熄火的事却总来。故雨中常见一街景:一个个人,推着几倍于自行车重量的助动车,趟着水走。走得沉重,走得无奈,走得火气冲天。

那个夏夜,我的车熄火在交大附近的华山路。瓢泼雨,还裹一身闷热雨衣,汗和雨,黏连在一起。走了许多路,找不到一家修车行。终于走到长乐路第一妇幼保健院,双腿累得实在无法行进。突然想起这医院,就是十多年前我太太生我女儿的地方:那一天凌晨五点,是先乘第一班42路公交车,再一步步将太太送进医院生产。得,今晚我就将生病的助动车也放在医院门口,明天一早上班再去找车行“治疗”。回家,一夜未睡,第二天有要事,心想,明天就是车修好了,也把它坚决处理掉,骑回老爷慢行的自行车。一早赶去,天晴朗,见昨晚被雨水冲洗干净的助动车,裹一身阳光,安静而精神。心在叹息:徒有外在好皮囊,却是浑身病不轻。车推起,想,死马活马,沐浴着阳光,脚踩油门撞大运。真是黑色幽默:那车轰然而起,吓我一跳,遂惊喜:灿烂干爽的太阳竟让它病体自愈。起速,车轻如燕,阳光一路相随,过静安,入黄浦,穿虹口,奔杨浦,访复旦......

我的助动车再起航。所有的怨天尤人,那一刻,风吹云散。

只能梦回轰鸣腾飞的岁月

很长时间,我后悔自己说的话。很长时间,我想把我的助动车开回家。我的车蓝灰色。后视镜又圆又大又亮。座椅是黑皮的,又宽又长。后座,有个高高半圆的硬塑料储物箱,暗红色的。

正是因为有那个轰鸣奔跑的过去,才有今天舒适出行的日常。

原标题:骑着助动车招摇过市的幸福岁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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